來源/36氪 

撰文/袁斯來

時隔兩年，蘋果的市值再次跌到2萬億美元之下。當地時間1月12日，蘋果公司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（SEC）的文件表示，CEO蒂姆·庫克2023年的預期薪酬將降低40%，為4900萬美元。

整個2022年，蘋果的股價跌去27%。這背后雖然有美股整體下跌的大勢影響，但富士康供應停擺、需求下滑的陰云籠罩蘋果。華爾街的“避風港”似乎也不再安全。

iPhone曾以堅挺的姿態穿越了新冠開始后的衰退。根據蘋果第四財季報告，2022年秋季iPhone銷量又破了記錄，達到436億美元，同比增長了10%。

但蘋果自己并不樂觀。他們告訴投資者，即便有圣誕購物季，2022年末到2023年第一季度的增長仍會降到8%以下。

對前景的不確定性讓科技巨頭們趨于保守，蘋果也不例外。哪怕富有人群對iPhone忠心耿耿，更多中端消費者捂緊錢包還是會動搖蘋果的收入。

唯一值得安慰的可能是：即便蘋果無法獨善其身，它10年來的漲幅也是標普的20倍。在明星巨頭Meta 、亞馬遜和谷歌動蕩不安時，蘋果的光環還很耀眼。

需求和供應雙跌

2022年10月發布財報時，蘋果還沒有想到富士康會發生如此嚴重的生產停滯。

正當歐美“黑五”購物季來襲時，工人們卻不再生產為蘋果貢獻最關鍵利潤的iPhone 14 Pro和Pro Max。用戶們要等上幾個月才能拿到貨，時間之長創下歷史記錄。

韋德布什證券的分析師Daniel Ives估計，12月初，iPhone 14 Pro的缺口達到了25%-30%。

鄭州工廠關上一周，蘋果就要因為少賣貨損失10億美元。而根據分析師郭明錤的預測，iPhone整體產品線會因為鄭州工廠關停減產10%。

一向強勢的蘋果在中國陷入被動。因為長期依賴中國供應鏈，它們根本不可能馬上將供應鏈遷移。起碼在最近5年，中國制造還是會占蘋果供應鏈主流。這也讓投資者們不安，畢竟經歷過富士康停工后，沒人能確保不會發生類似的事。

當然，不需要懷疑富士康的動員力。“清零”放開后，鄭州富士康這臺龐大的機器很快恢復運轉。根據外媒報道，2022年12月時，鄭州富士康已經有20萬工人上崗，恢復了90%的生產。

短暫的安定并不能讓蘋果放心。工人春節返鄉后，可能還會有疫情高峰，富士康仍然不能保證穩定生產。

如果僅僅是生產問題，投資者們其實不會太擔心，畢竟它可以通過時間修復。真正讓投資者們不安的，是正在下滑的需求。

根據日經新聞報道，12月，蘋果已經告訴自己的供應鏈做好砍單的準備。AirPods、Apple Watch、MacBook都會削減訂單。

這已經是蘋果一年中第二次砍單。2022年中，蘋果砍去了iPhone 14 Plus訂單，將產線騰挪給Pro和Pro Max。

Pro和Pro Max的確不負眾望，給蘋果貢獻了很漂亮的收入。但這種增速在大勢之下很難持續，以蘋果很看重的中國市場為例，2022年雙十一期間，中國智能機銷量同比下滑了35%，蘋果的銷量同比下滑了27%，顯然也被整體環境拖累。

隨著歐美通貨膨脹愈演愈烈、中國消費力未恢復。只靠Pro和Pro Max的銷量，很難完全覆蓋普通版銷量下滑的損失。與其說投資者們對蘋果喪失信心，不如說他們對全球經濟增長喪失了樂觀。

成也宏觀經濟，敗也宏觀經濟

比起其他硅谷大廠，蘋果給投資人的驚嚇還是小太多了。2022年十月時，亞馬遜給出了遠低于華爾街預期的業績預告，股價一天跌去1400億美元，相當于一個網飛。

亞馬遜之所以悲觀，主要還是對全球宏觀經濟的低預期。俄烏戰爭時，歐洲普通消費者們的錢都花在了昂貴的電費上。亞馬遜歐洲業務收入過山車式暴跌。

亞馬遜類似礦井中的金絲雀，對經濟冷暖最為警覺。亞馬遜情況如此，蘋果同為大眾消費范疇的公司，當然也無法和宏觀經濟的浪潮對抗。

2022年初，蘋果的市值一路高歌猛進到3萬億美元。這背后有蘋果自身iPhone的拉力，更關鍵的還是疫情助推。線上辦公讓MacBook、iPad銷量大漲。即便供應鏈受阻，2020年iPad的銷量仍然漲了24%。

而美股也在美國2020年3月啟動的量化寬松政策下，度過了狂歡的2020和2021年。兩年之中，美聯儲持有的資產量翻了1倍。納斯達克指數漲幅超過60%，標普500指數漲了50%，2021年標普500指數創下77個收盤高位記錄，為1928年以來最多。

海量的錢總得有個流向，業績亮眼的蘋果成了很好的水池。這種情況下，蘋果市值也從2020年的1.2萬億美元一路漲到2022年3萬億美元。

量化寬松開始時，美聯儲就確定了2022年中旬會結束“放水”。但最開始制定政策時，美聯儲沒想到俄烏戰爭的發生。俄羅斯和烏克蘭分別是重要的能源和糧食出口國，供應短缺的結果就是全球創紀錄的通脹。

這對蘋果這樣的公司是雙重打擊。美聯儲激進加息后，2022年美股跌入冰窟。標普500跌了20%，納斯達克指數跌了33%——這些數字也創了金融危機以來的記錄，不過是糟糕的那種。

而需求端，蘋果只能靠中高端用戶堅定不移地買單，但沒人能保證這部分人群毫發無損。起碼，中國雙十一iPhone銷量暴跌也足以讓蘋果警惕。

對于供應不足和需求下滑的問題，蘋果能做的無非還是轉移產線和降價。根據9to5 Mac報道，蘋果已經開始考慮降低iPhone15普通版和Plus的價格。至于供應鏈，根據彭博社報道，2022年4月到9月半年，蘋果在印度制造并出口的iPhone就翻了2倍，達到25億美元。這一數字在未來10年中會不斷上漲，直到印度制造占比達到一半。

無論如何，蘋果仍然是硅谷最穩健的科技公司。但如果在2023年還想從蘋果股價上獲取暴利，或許會是件很難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