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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/拾一

1999年，德國著名攝影師安德烈亞斯·古爾斯基在美國好萊塢的“99美分商店”(99 Cents Only Stores)拍攝了一張照片，照片中，店內琳瑯滿目的商品全部都只要99美分的價格。

之后，這張照片被搬進了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，隨后又在世界馳名的英國蘇富比拍賣行拍出了300萬美元的天價，成了世界上最昂貴的照片之一。

然而，這張照片中主角“99美分商店”近日卻申請破產保護，宣布將逐步有序地退出經營，并要關閉所有門店。

這家成立于1982年、總部位于洛杉磯的零售品牌，曾以絕大多數商品都只賣99美分甚至更低價格而聞名，目前擁有371家門店，14000名員工。

作為折扣店領域中的老牌企業，99美分商店為何轟然倒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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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貨膨脹是罪魁禍首？

對于99美分商店倒下原因，企業CEO邁克·西蒙西奇(Mike Simoncic)在聲明中表示：“過去幾年對零售生態產生了重大影響，除了新冠疫情之外，消費習慣也在改變，再加上物價上漲，經濟環境不佳，都讓公司對營運空間大為限縮，因此只好走上這一步。”

綜合來看，通貨膨脹是導致這家美國零售業巨頭難以為繼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99美分商店誕生之初，最大的特色便是絕大多數商品價格不高于99美分，類似于國內的“兩元店”、日本的“百元店”。這類商店的魔力，在于商品價格統一且低廉，人們可以比較沒有心理負擔地享受購物的樂趣，尤其整體經濟下行時，這類折扣商店堪稱低收入人群的“購物天堂”。

但同樣“99美分”也是一把雙刃劍，當這一價格概念深入人心時，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價格提升，也會讓消費者心生反感，有被“欺騙”的感覺。

早在2008年，該公司就宣布將所有商品增加0.99美分的價格，這樣每件商品實際上在計算機收銀系統里自動顯示的實付金額為1美元。彼時，店內已經出現高于1美元單價的商品。

而近兩年，隨著美國通脹壓力日益嚴重，企業在在商品采購、庫存和分銷上面臨更高的成本，99美分商店更是難以做到“絕大多數商品都只賣99美分甚至更低價格”，店內部分商品價格已出現明顯上漲，店內相當大比例的商品價格都遠遠高于1美元。

在宣布將關閉所有門店的決定后，99美分商店各大門店也開始清倉大甩賣，但即使已經是清倉“驚喜價”，很多商品的價格依然是遠高于99美分，比如2-3磅的大袋橘子售價3.99元，6個牛油果售價2.99元……由此可見，所謂99美分商店早已名不副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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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元店”的窘境

其實，99美分商店的倒下，只是美國高通脹漩渦中眾多企業困境的一個縮影，美國其他一些主流的1美元店經營狀況也很不理想。

今年3月份，位列世界500強的連鎖零售商Dollar Tree也宣布將關停其旗下約1000家門店。同時，這家曾經以“什么都只要1美元”聞名的零售巨頭，默默地將更高比例的商品價格上調至1美元以上，售價的天花板上調到了7美元。

Dollar Tree公司CEO里克表示，經營前景不容樂觀。“隨著通貨膨脹的持續加深，以及美國政府不斷削減福利政策，這對中低收入階層消費者產生了很大的壓力，而他們是我們的主要客戶群。”

知名商店Dollar General，曾被視為“經濟越下行，生意越好”的典范，近期也宣布，由于一些城市的商店面臨較大的行竊壓力，未來計劃關閉這些管理成本過高的店鋪，并且逐步撤離大城市，轉戰農村地區。

與此同時，要做到高折扣無非是通過三大途徑：大量集采，采購量越大，供應商給的支持就越多；庫存商品打折或清倉，譬如食品臨期商品或非食的庫存清倉商品；控制毛利，部分促銷產品通過低毛利甚至負毛利策略銷售。

無論是大量集采還是臨期商品，都需要商品快速周轉作為支撐，一旦出現滯銷或是管理失誤造成庫存損失，很可能會導致資金鏈斷裂，因此經營壓力頗大。

事實上，除了要面對“一美元不再是一美元”的現狀，99美分商店、Dollar Tree等企業也要直面Temu等低價電商的激烈競爭，正如邁克·西蒙西奇所說，“消費習慣也在改變”，當人們習慣了動動手指就能買到低價產品時，很多人便不再愿意驅車前往折扣商店購買。

有數據機構分析統計，2022年9月至2023年9月，Temu在折扣支出中的份額從0%上升至14%，而Dollar General和Dollar Tree在折扣消費市場的份額，分別下降了8%和4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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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球零售折扣化仍是長期趨勢

盡管99美分商店、Dollar Tree等“1美元店”模式遭遇困境，但從大方向上來看，全球零售折扣化仍是長期趨勢。

今年3月，折扣零售巨頭AlDI宣布，作為一項五年擴張計劃的一部分，將在美國各地增加800家折扣雜貨店。該公司還表示，將投資超過90億美元用于在美國的擴張，包括開設新店和門店改造。

在中國，去年一整年，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，零售企業紛紛卷入低價、折扣競爭的大潮。雖然折扣店在國內熱鬧起勢之際，也出現了諸如硬折扣社區連鎖店比宜德資金斷鏈、黯然離場等情況，但依然沒能澆滅眾多企業轉戰“折扣”的決心。

在商超板塊，除了折扣店“正規軍”，傳統商超也紛紛加入折扣大軍，永輝、物美、家家悅、華冠、人人樂等紛紛探索折扣店模式。

天使灣創投消費小組成員叔牙表示，歐美和日本的這一批零售企業，大多屬線下實體零售渠道連鎖。而國內電商環境則催生了拼多多、唯品會這樣的平臺型解法。山姆進入中國27年，今天山姆中國50%的交易源于線上，實質上它已演變成為中國最大的前置倉企業，相較美國本土模型發生了極大的變異。

“這給了我們很大的啟發和信心，中國本土將有極大的可能性，涌現出創新型的解法。在平臺型/零售渠道型、綜合/垂直、場景/人群細分等不同維度。”

歸根到底，折扣店要全鏈條提高經營效率，最終目的是為了把價格打下來。天使灣創投合伙人譚志旺認為，想要提高效率，可以采取兩個方式，一個是用科技進步，一個是用組織優化。科技進步就是運用盡可能多的技術手段來提高經營效率。但是要落實到每一個環節，從選品、定價、供應鏈到選址、運營、物流等等。